忆袁隆平

5月22日, 双星陨落, “杂交水稻之父”袁隆平和”中国肝胆外科之父”吴孟超, 先后逝世. 袁隆平老先生可能距离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更靠近一些, 所以今天这篇随笔, 就主要写写袁老, 以为悼念吧.

今天5月24日, 是袁隆平先生追悼会的日子. 这些天来, 关于袁老的各种新闻, 生平回忆报道, 回忆文章, 朋友圈悼念不在少数——一个人走了, 到了盖棺定论的日子了. 关于袁老的功绩, 人生, 我没有什么资格去评价, 大家都叫他”当代神农”, 我也认为这是名副其实的. 但我这段文字取名叫《忆袁隆平》, 确乎有些怪异——一者我非农学专业, 于三农亦无有什么贡献; 二者我亦不在现实生活中认识袁老, 未有交集; 三者一如大多数生活于城市之中的人一般, 不知自何年起已几乎未食过杂交水稻之粮——我忆袁隆平以何者?可起心着笔要写这文章时, 我确乎是要忆袁老的.

十里稻田, 记忆深处, 一缕稻香.

我的父亲是粮食部门的工作人员, 曾先后在军粮供应站, 基层粮管所, 储备粮库等地方陆续工作过, 而我的童年很多时候都是伴着一个个粮仓、米仓度过的. 这些粮仓每年空了又满, 满了又空, 一年两季的轮回; 粮仓外来的农人的粮车, 也一年两季的出现, 排着长龙, 首尾相接. 记忆中的粮仓, 除了少数些自然灾害的年份, 每每满起来, 似乎总是比之前的要更多, 事实也是如此——农人们谈论着新的稻种, 谈论着自己丰收增产的稻田, 还有新闻里播报的那个叫”袁隆平”的人.

那时的我, 对于杂交水稻之类的事物, 什么也不知道, 似乎也不感兴趣… 只知道, 今年的稻要比去年的多, 今年的稻和去年的一样香,今年的稻产出的米依旧饱满, 躺在粮仓的谷堆上, 双手插进刚机器去壳的热乎的米堆里, 我觉得自己是这个天下最不愁饿的人.

每每收完粮, 父亲总拿着大大的竹笤帚, 细细的扫过稻粮过称的大场子, 每一片地缝, 每一段墙根, 把粮车搬运散落的稻谷聚拢, 再用细筛,轻轻的筛去夹杂的砂石灰尘, 拾去落叶花草, 然后倒入粮仓. 我问过父亲, 我们有这么满山的粮仓, 为何还繁琐的去收拾地上这点谷粒? 父亲只是淡淡的谈起那三年的自然灾害, 谈起自己儿时的饥饿与辛苦, 他说: “天下粮仓十万, 遗谷聚粒成山.”

“不是有袁隆平吗? 你们都说他的种子很厉害啊? 这点粮食他肯定能种出来.”

“袁隆平啊? 他要是不在了呢? 你奶奶走了, 你不总念叨要吃她的青团子吗?”

“那是老爸你没学到奶奶的手艺! 哼!”

这是十六年前我和父亲的一段对话, 父亲去年也已经病逝, 奶奶的做青团的手艺也没有再被复现过. 袁老西去, 但他的杂交水稻的种子一直发展传承下来了.

长大的日子里, 也始终伴着稻花香. 老牛犁田, 我们数种子; 大人抛秧, 我们掏泥鳅; 放水引水, 我们稻花里捉鱼; 一季收成, 我们趴在打谷场的稻草堆里游戏——在中国的某一块土地上, 袁老, 也刚完成他一季的收获.

伴着亩产刷新纪录的新闻和”袁隆平”这个名字, 伴着稻花香里看丰年, 我度过了自己的童年, 自己的少年, 长成了今天的青年. 大概就是如此, 潜移默化之间已然习惯了”丰收”的存在, 习惯了一个行走在陌上田间身影的存在, 他是我们那么多年敢于吃饭时常不能光盘的心理”依仗”——我自然不会浪费粮食, 却也不至如父亲一样务尽每粒稻米, 颗颗计较. 袁老一走, 我却是突然怕了, 或许我和当年父亲那样, 怕了; 或许也因为我突然明白了粮食人心里的忧思. 技术后继有人, 粮食安全却永悬颈上.

回忆的起始处, 过处, 终了, 我确乎是要忆袁老的, 我似乎忆的其实是自己的人生, 一段被”年年稻花香里看丰年”庇护的人生.

一稻济世, 万家粮足.

今天的新闻里看到一句话: “世上没有神仙, 也无需立庙, 今后的每一缕炊烟, 都是人间的怀念.” 今天起, 我要好好吃饭, 这米饭腾腾的热气, 多香啊!

作者

Zengfk

发布于

2021-05-24

更新于

2021-05-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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